第一千六百章 交锋-《国潮1980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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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宁先生,何至于此啊!高桥即便得罪到了你,也不至于非得把他送进监狱吧。恕我直言,我们可没有背叛同伴的习惯,你这实在太强人所难了!”
“就是,这也太不近人情了。再怎么说,高桥也曾经是EIE的社长,是我的学弟。现在你要我们把高桥送进监狱,这和要我们自己抽自己耳光有什么区别?我们又该怎么和其他庆应毕业的同行交代?无论如何,我们也做不到。”
甚至就连田中重彦也从长银的立场出发,皱着眉头坚决否认EIE集团的经济运营存在问题,“宁先生,EIE集团的财务状况没有你说的那些问题,希望你不要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。我们长银挑选长期合作的商业伙伴,对待贷款用途的问题,向来都是很严谨。你这么说,可有败坏我们长银名誉的嫌疑。何况高桥虽然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儿,但换个角度,他也助你逃过这次股灾。你也算受益于他。你想想看,如果不是你做空,他做多,那你现在的财产又会损失多少?就不是发财了,而是负债了。”
看到他们这么护犊子,虽然有所预料,但宁卫民还是笑了。
尤其是田中重则认为他之所以避开股灾,是误打误撞受惠于高桥治则,更是让他忍俊不禁。
对他来说,这天底下就没有过这么可笑的事情。
只是话说回来,毕竟这也算给了他一个能够向世俗解释,为什么别人都逃不开股灾,自己却在股灾中受益的合理借口。
要是能让别人都误会他只是单纯走了狗屎运,而非早有先见之明,才赚了个盆满钵满,这对他反而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。
更何况即便如此,也不足以让他放弃对高桥的穷追猛打。
他又不是来日本做道德标兵的,办事儿非得让人心服口服,五体投地。
他只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就足够了,那他又何必戳破呢?
故而他便做出了一幅“即便如此,那又怎样”的样子,继续坚持自己的要求。
“哎,田中先生,话不能这么说呀。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,这次是老天爷站在我这一边,我才能遇难成祥,把坏事变好事。难道我不感谢上苍,却要感谢敌视我,凌辱我,逼迫我的高桥不成?没有这样的道理。”
“恰恰相反,高桥治则是什么样的人,我恐怕比你们谁都看得更清楚。他就是个心眼小,又易怒的自大狂。鉴于他如此的性情。他对我来说,就是最大的祸患。你们别告诉我说,事情到这一步他不记恨我,会老老实实认输,接受所有他应该承受后果。我不相信,所以我才要确定他永远不会对我构成威胁才行。”
“另外,你们也别急着否认EIE集团的财务账目没有问题。以高桥治则头几年发展事业,拼命扩张的生意模式。他的债务数目是巨大的,这一点早在雷曼兄弟的做空报告中就说的很清楚了。何况现在还有大摩出具了做空报告,自然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。我们都是明白人,谁都清楚在这种高杠杆的金融游戏中,无论怎样,以高桥治则做事的风格来说,他也绝对和‘清白’二字无关。”
“所以现在的症结只在于你们的态度,你们是否愿意拿出诚意,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。没错,我大可以这么说,我们最终能否互相谅解,化敌为友,看你们是否愿意把他送进去了,这一条没法谈判……”
宁卫民伶牙俐齿的逼迫,让EIE董事会的各位代表脸色越发难看。
说实话,他们现在似乎处在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处境。
拒绝吧,宁卫民已经展示出来清晰头脑,让他们看清,这个年轻人没那么好对付。
他们不能不担心他们的表态会让谈判就此破裂。
而周一转眼即来,到时候迎接他们的,则是无法挽回的败局。
可要是答应呢,无论是面子,还是道义,都不好交代。
要知道,日本商界也有商界的规矩。
高桥治则作为庆应的毕业生和EIE曾经的社长,在集团年内部是有某种免责特权的,即便是他做出了罪大恶极的错误行为,可按照潜规则,追究起来也是有底线的。
通常免除职务,驱逐离去就是极限了。
这要是按照宁卫民的要求,把高桥送进监狱,无论是外界,还是内部,会产生什么样的风评?
声誉这种东西,对一个人来说可能一文不值,也可能比生命还重要。
他们实在不想破坏规矩,成为日本财界大多数人眼中的叛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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